粮食的故事

发布日期:2014-06-25

编者按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我们在小学就会背的诗句,至今仍朗朗上口。但随着我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多人渐渐忽视了其中的语义。上周午餐后有两位同学居然从垃圾箱中拣出近一菜盆同学们吃不了而丢弃的馒头,垃圾箱中丢弃的其它食物更多。这件事要引起我们的警醒。以下是文体部长刘功成一段亲身的经历,藉着他“粮食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思考,一起行动起来“爱惜粮食”吧。

                              

                                   燕京学生会

                                                 2014.06

 

作者的话:

各位老师同学平安!

    我是2011级的刘功成同学

从大一到大三,我长了30多斤肉,其实这是跟2011级一些同学分不开的,从大一开始,就有人经常问我:功成,你吃么?我吃不下了。

我觉得浪费不好,我一般会答应,然后帮同学把剩下的粮食给吃了,这种情况断断续续持续到大三,其实对于给我剩饭的同学,我还是很介意的,但看在粮食的份上,我还是答应了。同学,你怕倒掉浪费,然后给了功成,你考虑过功成的感受么? 这么做其实是非常不礼貌的。

粮食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可胃是自己的,我们既要满足自己的胃口,又不能浪费上帝的恩典,那么我们最好是按量取食,浪费的确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我只想告诉大家,如果有机会,我们节省下来的粮食是能够满足其他人的需要的。

如果大家觉得饥饿与贫困是一件距离我们非常遥远的事情,那么我愿意简单分享一下我的经历:

这张图给我们怎样的反思          (网摘)

20105月初我到了玉树,20115月底我离开了玉树,除了赈灾的工作,我做的更多的是扶贫与社区发展的工作。后来的工作中,我见到了一些无依无靠的老人因为饥饿与寒冷而死亡,同时也经历了因为一件毯子,一袋大米而发生的哄抢事件,曾被十几岁的几个僧人打过劫(他们没能成功打劫),也接受过家境贫寒的牧民的帮助。

但无论玉树那些日子里发生过什么,或经历过怎样的美善与丑恶,我总是无法不去想念那个地方,有时候对着臭臭的清河发呆,我总觉的她是我帐篷前的那条扎曲河,雨后潮湿的空气也时常会让我觉得我还在草原上,看到食堂垃圾桶里丢下的食物,我也会想起玉树的一些朋友,我总觉得如果他们能吃饱饭那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2011年元月,是我在信仰里最孤独的时候,因着许多原因,我开始变的沮丧,抑郁,也是那个时候,牧师打电话问我要不要读神学,于是我来到了神学院。神学院的生活不错,至少每天能够按时吃饭,而且米饭也是熟的,肉也是熟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的失去了表达爱的勇气。

还有一年我就要毕业了,毕业前也想给学校留下些什么,鼓起勇气,做个展览,随便写了一些话,鼓励大家,用真心彼此相爱,珍惜上帝赐给我们的恩典( 食物,朋友,同学,老师..

  刘功成

                                    2014 .06 .09 北京

   

助学------酥油灯助学组当时的负责人是扎西冉杰,扎西每个季度都要去牧区的学校给学校的一些孩子们发放助学金,助学金是网上筹来的,而发放助学金的地方距离玉树州也远,开车要走大半天,照片的助学地点是吉曲瓦卡村,海拔在4600米以上,常年高寒,这些孩子都是来自牧区的,他们的伙食基本是 白菜,土豆,粉条,混着夹生的米饭吃,当然,没有一个孩子会浪费粮食,因为孩子们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从遥远的玉树州运去的。有次我看到乡下的孩子吃的最幸福的就是方便面调料泡饼子,平时他们也没吃过零食,方便面对牧区的人来说是高级食品了。

图上这个老人,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我最后见她是在20101121号那天,那天中午,我跟香港的双胞胎姐妹走访,来到了玉树州扎西大通的老人院,带了一些外用药品和衣物,准备给老人院的老人们进行简单的发放和资料统计,当时我们看到了这位阿妈,我们翻译告诉我们,阿妈说身上疼,我们查看了她的身体,四肢出现了水肿,那时我们担心这个老人是否还能渡过冬天。

 

    结果在1122号回访发放棉被的时候,我们得知了一个消息,老人在我们离开老人院后就死了。

老人的主要食物,是煮糌粑(zan ba, 青稞炒面)

扎西大同老人院,说是老人院,实际上是一些孤寡老人(有一些是被家人遗弃的)自发聚集在白塔旁边的住所,因为有白塔,方便他们转经,他们聚集到一起,可以互相帮助,有活动能力的帮助失去活动能力的人,最健康的人,白天会去玉树州上乞讨,然后买糌粑吃。

虽然附近的寺院有时候会送来一些粮食,但是她们的伙食依旧糟糕,没有食用油,青菜,和足够的酥油,冬天的燃料也不是很充足(牛粪)

一车粮食的公益

201011月份的一天,协会来了一个带着墨镜,衣着很土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一个消息,那就是我们的协会发放救济粮食,当时他用非常不流利的汉语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一些粮食,因为快到冬天到了,他的老人会吃不上饭。后来我弄明白了,这个中年男人叫才仁,是小苏莽一个村落的村长,也是当地一个老人院的院长,听说我们协会可以发放物资,就骑摩托翻过了几座雪山,来到玉树找到了我们协会寻求帮助-----给一些老人提供粮食。

     为了确定才仁给我的消息是真实的,我决定亲自去老人院看看,而会长反对我去小苏莽,会长说要是下雪封山可能我一个冬天都回不来了,那里冬天没有汽车经过,而且也没有司机愿意冒险下乡,随便给他一些粮食打发走好了。但最终我还是决定下乡,找了个志愿者当司机,120公里的路程,面包车,我们走了5个多小时,虽然路况比较糟糕,但是没有下雪,路上也没有冰,还算是比较安全,而“老人院”情况也和才仁描述的一样,空空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床”是羊皮袄或者藏袍,燃料是山上捡来的干树枝混杂着牛粪,白天炉子是熄灭的,“老人院”的居民白天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转白塔。

老人院居民的情况和扎西大通的情况一样,都是所谓的“孤寡”老人和一些身体残疾的人,他们有家人,有的是被遗弃的,有的是自愿离开家庭,最终所选择的是在白塔附近默默的等着死亡的降临。

走访的时候我们只带了一些旧衣物,没有粮食,然而发放旧衣物的时候,老人院所有的居民都安静的坐在院落中,等着我们发放,临走的时候,他们还不停的说“才仁,才仁罗佳”(长命百岁,亲爱的长命百岁)院长告诉我,老人们还说他们在转白塔的时候也会为我们念经,我告诉他,我会为他们祈祷,愿上帝的保佑他们(太复杂的汉语才仁听不懂)。

 

回到玉树后,我为小苏莽的30多位老人筹集了2万块钱,买了一车粮食(糌粑,大米,食用油,盐巴,白糖,方便面,砖茶和床),联系了才仁,才仁又跑到了州上来接我,怕我不熟悉路,我下乡的时候,会长非常担心,要了我妈的电话,还不停的强调是我自己非要去的,不是他派遣的,结果跟着一车粮食去往小苏莽的时候才知道,12月份的道路是非常惊险的,虽然没有遇到暴风雪,但是有的路面上已经结了冰,下面就是悬崖,而在翻过当地一个海拔五千多米的垭口的时候,司机让我和院长都下车了,说步行翻过垭口吧,要是车滚下去三个人都完了,其实当时我挺后悔的,也没有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

201012月给小苏莽老人院送了一车粮食,120公里,走了12个小时。

然而2012年冬天我另外一个同事,受香港双胞胎姐妹(乐施之友)的委托,在给小苏莽送粮食的时候就不是很好运了,暴风雪封山了,但是粮食还是要送过去的,120公里,卡车,走了30多个小时,很多路段是需要人下来步行探路的。

 

我们帮助他们,只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又有资源,没有拒绝的理由。

才仁院长语录

才仁院长说:“每年冬天都会有老人死去,每年夏天也都会有周围村落的老人来老人院”。 

 

才仁院长对老人们说:“你们祈祷的时候不要忘了他们(指我们)”

才仁院长对我说“尼玛,藏獒的要不要?”

           我:“额..不要,谢谢”

             “尼玛,在虫草,春天挖了有了的话,给你一些?”

            我“额.. 谢谢,我不要”

              “尼玛,藏族姑娘给你找个呗,晚上陪你啊!”

             我“算了,你还是给我留些干肉吧”

2011年离开玉树后,准备读神学院之前,接到过才仁的电话,简单的问候了一下,跟我说干肉给我留好了,问我在不在州上,他抽空送过去……才仁一直想感谢,可一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我随便告诉他给我留些干肉吧,结果他真的留了,但我一直没有吃到,11年离开玉树后我们通过几次电话,直到我换了电话,丢失了他的联系方式。

2012年冬天,我同事前往小苏莽的途中,大雪封山。

 

卓玛的故事

再次见到卓玛的时候是20127月份,那个时候她正在一个四川老板开的饭店里面打工,而当我去到她家里的时候,她的爸爸已于去20117月份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

 卓玛

    得知她爸爸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并不感到震惊,只是心里默默的感到难过,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了心头,卓玛的爸爸是个汉族人,姓朱,祖籍是河南的,来到玉树有好些年头了,地震前他们一家人靠爸爸种的一点菜地简单的维持生计,地震发生后,老朱就失去了那些菜地,身体也开始变的糟糕了,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多差,也只有当他病倒卧床后才发现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了尽头。

卓玛的爸爸

    而在此之前老朱一直努力的维持家庭生计,并没有伸手向人求助,尽管我们多次想帮助他,都被他那一句我们已经接受过很多帮助了,你们还是去帮那些更有需要的人吧给回绝了。

     老朱主动问我要过一次物资,是一张床,我记的很清楚,是2011年的4月份,那天我在家里的一个驾校里面学车,老朱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虚弱,但是他却非常不好意思的问我,可否给他一张床,他现在病了,自己一个人躺一张床,他不想自己的女儿睡在地上,那样不好。当时我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总担心他得了什么大病,于是便给玉树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委托他们给老朱送个床过去。就这样,没过多久我便失去了和老朱的联系了,他的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

       老朱是我见过最为淳朴老实的一个人,他是我们所知道家境困难户之一,可是他却没有像其他灾民那样什么都要,反而是非常节省物资,什么事情都愿意自己去做,愿意我们把更多的物资分给更多的人。或许是由于他太过善良,我一直也惦记着他,这次回到玉树,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他,我很想知道他是否已经身体健康了。可当我找到他家帐篷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临到我身上,老朱可能已经不再了,当找到卓玛的时候,卓玛告诉我,她爸爸在去年七月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卓玛的妈妈

卓玛的妹妹

  老朱的妻子在地震中砸伤了腰,双腿也有些浮肿,不能干体力活,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州上捡瓶子,废纸箱,依靠卖废品来维持简单的生计,而大女儿更松卓玛却利用假期的时间跑到了一个餐厅去打工了,二女儿有些调皮,但是每天也是会帮家里捡瓶子,小女儿还在穿着开裆裤,并不知道家庭的处境。

     我见到卓玛后,担心她会因此辍学,或者不愿意去学校读书,令人欣慰的是卓玛愿意去读书,而且非常喜欢读书,(还有圣经)她的藏文和汉语在班里是拔尖的,只是希望能够利用假期的时间帮家里解决一下问题。

     我跟卓玛她们接触了好几天,后来发现她们吃的菜,几乎好多都是天黑后去菜市场捡一些可以吃的菜叶,她们吃饭也很省,一天一顿两顿饭。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给她家买了袋大米还有一桶油,可她妈妈却不愿意让我再帮她买油了,她说大米就够了。

      我跟卓玛的老板聊过天,那个时候感觉这个老板是个好人,愿意帮助卓玛,可是卓玛的老板却是一个诡诈的人,在人前是一个样子,人后又是另外一副嘴脸。卓玛的妈妈告诉我,老板找过她好几次,告诉她上学没有什么用,也没有什么前途的,不如让卓玛给她工作,这样还能够维持家里的生活,不然卓玛以后也是找不到工作,家里会更困难的。而卓玛的妈妈前几次都推脱了,后来老板的态度就变了,开始用一些侮辱性的语言来羞辱卓玛的母亲,卓玛的母亲一直坚持着让卓玛上学。

      在离开玉树前,我帮卓玛办理了银行卡,辞掉了工作,并教会她们使用ATM机器,我希望在我的朋友中间,有人愿意能够帮助这个善良的家庭,也希望有人能够一直帮助卓玛去读书。将来卓玛有能力改变这个家庭的状况。

 对我来说,愿意卓玛家是因为她们是我的朋友,我爱她们,我看见她们太过善良与老实,而社会与生活给予她们的回报却是不公。

其实我不想把卓玛的家庭说的很惨,很可怜,也不想让别人因着可怜她们而去帮助她们,至少卓玛的妈妈和卓玛一家人感觉生活很幸福,并且她们的邻舍也很关心她们,虽然她们在玉树没有得到住房,但是她们的邻舍当时却用木头帮她们盖起了一个家。卓玛有上帝,她们家有上帝带给她们的爱,她们不可怜,很幸福。

    我很高兴,当我向好朋友们提出帮助卓玛这个项目的时候,他们都非常愿意帮忙,其中一个朋友还考虑到我们如何帮助她们才能避免给她们带来伤害的问题,她说:不管卓玛学习好不好,只要她愿意上学,我们就可以帮助她,帮卓玛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和梦想

     感谢燕京神学院  尹美玉老师徐瑞英老师、郭永胜、杨晨曦韩程婉之前对卓玛一家的帮助,卓玛将于20149月读高中,目前筹集现金6000元,同时也愿大家为卓玛一家祈祷,愿上帝保守她的信心。

静静的扎曲河----------玉树

墙根下卧着一只白色的猫,眯着眼,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我也喜欢晒太阳,尤其是清晨里最温暖的一抹阳光,那种温暖总是让我想起扎曲河边的亲人,而洒在脸上的阳光也总是唤起我对玉树的那份牵挂。

      我是一一年五月份离开的玉树,时至今日离开她已经有近一年之久了,而这些日子里我始终不敢相信我已经离开了她,也始终无法重新回到内地的生活中,每逢跟朋友,家人聊天的时候,谈论最多的话题莫过于在玉树的那段日子了,几乎每天我都会翻开相册,看着曾经的照片,回想过去的生活。

      起初与玉树的朋友别离后,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越走越远,也没有想到再回到玉树渐渐的成为了一件遥远的事情,刚离开玉树那会儿,,我还认为在扎曲河畔也有个家,并可以随时回去;可当重新面对内地紧张却无绪的现实生活时,我才发现,原来回到玉树生活已经由现实变成了一个梦,而这个梦却又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脆弱。我没有办法不去想念她,更没办法留在她身边。离开玉树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的爱她,每次梦醒的时候,都很害怕,害怕留在心底的思念最终会被内地现实的生活所击碎。

我并没有依赖玉树的生活,反而是她逐渐教会了我摆脱内地发达的文明物质生活,当我离开这片带给我简单快乐生活的土地时,我意识到,对现代文明所产生的依赖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在玉树的日子里,我不会介意20多天不洗澡,也不会介意每天晚上都会停电,灰头土脸的样子虽然不舒服,但也不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甚至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重新回到都市后,日常生活是如此轻松,以至于我太过依赖这种生活方式。同样,每天紧张的生活节奏也渐渐的剥夺了我对朋友们真挚的问候,或许便利的现代都市生活真的给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物质享受,但同时也悄悄的带走对生活感恩与享受的机会。

      2010年玉树地震发生后,我并没有想到会去灾区,也没有想到去了玉树会留下来,我知道,不是灾区需要我,而是玉树接纳了我,是她给了我对生活的重新思考,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为了躲避北京的冷漠才开始了玉树之行的,也必须坦白,我根本就没打算过要在玉树停留一年之久。那个时候,我内心是封闭的,根本不愿意敞开心扉无所顾虑的与人交往;在繁华的都市生活里,我学会的只是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不让自己的利益受损,却从来没有过真挚付出的幸福感。201055号,我到玉树的第二天,仅仅因为一个眼神,一句简单的话就成为了打开我紧闭心灵的一把钥匙,至今那双乌黑的眼睛在我的脑海中都无法消退,犹如刚刚发生的故事一样,我真的很想很想感谢开启我内心的那个主人-----嘎玛,他也是我玉树的第一个朋友。

     高原的阳光总是那么热烈,无论是什么季节,只要有太阳,你都能感受到她的热情,也无论多么悲伤的事情发生过,温暖的光芒总会悄悄的拥抱着大地,用她最温柔细腻的怀抱安抚着这片土地。55号,地震刚发生的20天后,我到玉树的第二天,带着轻微的高原反应,协助牧人发放物资,灾民凭票领取物资,一切发放正常,那天就在领取物资的人群中,我看到了他----嘎玛;人群中,他躲在墙角,而他的眼睛也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发放的帐篷,我问他,有什么可以帮他的么? 他用极其不流利的汉语告诉我,他只想要顶帐篷。但是帐篷必须要凭票领取, 墙角里,他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渐渐少去的帐篷,他也拒绝别的物资帮助,告诉我们,他只需要一顶帐篷,但没有人给他小票。渐渐的,他的眼神留露出焦急与失望,或许他也清楚,即便等到第二天也依然是领不到帐篷的,可他就这么执着的等着。不知道是因为当时的那种环境还是他单纯的等待打动了我,我走向了他,告诉他,我可以给他一个拥抱,他没有拒绝, 而对我来说,很久没有给过别人拥抱了,我喜欢被拥抱着,喜欢拥抱的力量,或许这个时候他所需要是最真实的安慰吧,当我拥抱上他时,并悄悄的告诉他,我爱他,上帝也很爱他的时候,他回应了,他说谢谢,并在我的肩上留下了眼泪。很久没有敞开心扉的去爱别人了,也很久很久没有无畏的去接受温暖的关爱了,我也感觉到了释放,释放了之前所有的压力与不安,一个拥抱,同时也安慰了我,他说他叫嘎玛;我说我也有藏文名字,叫尼玛,尼玛琼琼,小小太阳的意思,那一刻,我清楚的记的,嘎玛湿红的双眼闪动着一丝微笑,并问我说 你有藏语名字?随后他便留下了我的电话,那个时候我只是认为他留电话或许是为了方便要帐篷,后来证明,我错了,我用的是内地人独有的方式所思考的问题,我这种想法在藏区只能算是奇葩了。第二天嘎玛就给我打来电话,邀请我去他的里喝茶。他始终没有开口提帐篷的事情,却骑摩托带着我在玉树州上转,告诉我受灾的情况及那些人是特别需要帮助的人。随后的几天中,嘎玛和他的妻子代吉会经常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协助我做一些工作。最终还是我提出要给嘎玛帐篷的事情,不过他还是要等几天的。那天他很高兴,骑摩托车带我去了一个帐篷小卖部里, 请我喝了一瓶四块钱的野枣汁。

       一个变成了废墟的城镇里,物资缺乏的环境中,嘎玛和代吉依然要为生计去挖虫草,而在他们离开前的一天晚上,他们找到我,并把地震当中唯一留下来的一袋糌粑分给了我半袋而糌粑里的那块酥油却全给了我,他们已经把我当成了最好最好的朋友,而他们的真挚眼神和对我的绝对信任让我从新开始考虑之前在北京的生活方式与追求,那时候,我决定在玉树在多停留几个星期。

     我不知道当初选择留在玉树的决定是对的还是错了,如果说这个决定是个错误的决定,的确也是,以至于我停留了一年之久,最终使我无法舍得离开她,离别是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离开那些你所真正爱过的人与地方;假如留在玉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选择,那么玉树一年的生活教会了我太多太多,她给予了我责任,为我付出了前所未有的爱与友谊,在那个物资紧缺,生活困难的岁月里,她教会我了什么是友谊,什么是真挚。

     “承诺不仅仅是一句话,而更多是责任”------从玉树回来后,我从未答应过别人什么事情,那意味着承诺,我知道承诺之重,也知道随便说话要付出的代价,许多时候,做公益做着做着就被别人公益了。很多次的物资发放中,我有时候会随口告诉前来要物资的人,下次有的时候在给你。然而他们就这么带着所谓的承诺默默离去,当下一次有物资发放的时候,他们便会满怀希望的过来,用信任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犯错了,说话要谨慎。虽然只是几件衣物,但在他们的眼中,就意味着希望与信任。

      高原的孩子,他们像小牦牛,像草原上盛开的羊羔花,每当扎曲河边的孩子们高兴的唱起歌儿,或相互戏水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他们无限的快乐。可是当这些孩子慢慢长大后,生活在一个基本被汉化的藏区后,是否又能有当年的快乐呢?我怀疑,这些草原上的小精灵们继承的是祖祖辈辈的自由财富,他们无需追求现代都市的繁华或者所谓的成功,只需享受草原赋予他们的生命力量,在没有接触内地丰富的物质文化前,他们是富裕的,自给自足,有自己的马匹,自己的牛群,自己打制的酥油,对外界的依赖甚微,乃至可以忽略掉,然而当城市化进程悄悄的走进牧区的边缘时候,当牧区的人们发现自己的世界与外界不同时候,他们开始了探索,这种探索本来没有错误,可是错误的是他们渐渐摒弃自己原来的文化,开始追求都市人一样追求的数字,金钱的数字也许会增加,但是快乐却一天天的减少,更为致命的是他们在这个进程中对物质产生了依赖,他们无法摆脱物质的绝对追求,从而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淳朴与快乐。

      我愿意帮助孩子,但更愿意看到他们单纯的幸福,那样的幸福并不复杂。

      扎曲河畔上揉碎的阳光永远的撒在了我的眼睛里,我看见的只有你们,想念只有你们,可我担心,担心有一天从未发生过变化的扎曲河会被你们悄悄的掩埋。愿我的梦不曾醒来,愿碎在河面上的阳光不会消失。

                    至 静静的扎曲河。

 

                                    (文/图:刘功成)

                                             2012 ..14